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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锐】三千世界 1

警匪au 狗血 狙击组及全员有

 

1.

周五晚上暴风骤雨，杨锐站在路边，半个小时没叫到车，穿的不多，风穿过身体，一阵阵让人发颤。

周围持续电闪雷鸣，他终于豁出去决定跑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瞬间他感觉车顶仿佛萦绕光环，车身还有白色翅膀。

等到杨锐落汤鸡一样闯进办公室，高云已经抽完半盒烟了。

“晚了。”高云掐灭烟头，扔给他一条毛巾。

“也不看是什么天，多棘手非得当面说……这玩意儿八百年没洗了吧。”杨锐嘟嘟囔囔，嫌弃公用毛巾。

高云没回话，只是等着他发泄完毕，扔过去一根烟。

杨锐接在手里，没点，看着对面男人发黑的眼圈和胡茬，“大事儿？”他问。

高云背过身看着窗外，“两件事，给你一个新人，外加一个新活儿。”

“我不要新人。”杨锐本能反驳，顿了下，也感觉不合适，“我习惯自己单干了。”他补了一句。

高云不置可否，“你这是病，正好这次治治。”接着转身摆出两张照片，摊开在杨锐前头。

雨势渐渐小了下去。

“荆门要完了。”高云叹了口气。

杨锐应景的鼓了鼓掌。

高云斜他一眼，“唯恐天下不乱，荆门一倒，后面的中东人哪儿坐得住。”

杨锐跟着笑，“让他们来，不是一次两次了，早该有个结果，到想看看火烧屁股能把他们烧成什么样。”

“你知道我们损失了多少警力？”高云重新拿起烟盒。

杨锐凑过去帮他点上，“你这不是还有后手。”

“王八蛋。”高云顺势笑骂。

外面雨已经停了，风越来越大，吹断了院子里的枯树干，一声巨响。

高云的手停在左边照片上头，敲了敲，“顾顺，刚从国外受训回来，枪法好，你随便用。”

他没给杨锐说不的机会，接着把手指挪到右边的照片，“荆门垮台的污点证人，横竖一战就靠他了，你和顾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把人给我牢牢盯死。”

杨锐的视线跟随高云的手，游走然后定格。

 

污点证人。

 

眼前这张脸简直让人百转千回，说是熟人，不太合适，说是前男友，又显得一厢情愿 。

眼前的任务配上眼前的天气，他发现自己最大的感受是后悔。

 

2.

顾顺和杨锐第一次正式见面约在警局旁的茶餐厅，之前打过照面，谁也没把谁太放在心上。

本来约得上午十点，九点半的时候他给杨锐发信息，说不好意思能不能晚半个小时，杨锐回他，别着急。

顾顺把手机一扔，看着周围一地狼藉的酒店房间，觉得头疼欲裂，而他的一夜情对象也早已经先一步撤退了。

其实他自己的印象也很模糊，只记得是个漂亮的男人，嘴唇触感让人欲罢不能。

但终归还是喝多了，这不是个适合见新同事的最佳时刻。

他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浴室，好歹收拾干净，发现对方竟然还在水池边留下了一半房费，顾顺感到头更疼，仿佛这一天的开始，已经跌宕起伏的充满了各种潜在的隐喻。

 

他到目的地的时候，杨锐已经贴心的点好了两杯奶茶，见到顾顺随意的招了招手。

“队长。”顾顺坐下，叫了一声，也不客气拿过一杯就喝。

杨锐笑，“什么队长啊，一共就俩人，你慢点儿，两杯都你的。”

“别别，你也喝啊，俩人也是队，要不叫什么，嗯……锐哥？锐哥。”顾顺露出白色牙齿，笑嘻嘻的嚷嚷。

杨锐也是随他喊，“我不爱吃甜的，你那边没事儿了吧？”

“啊？”顾顺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会儿才明白，“没、没事儿，早晨送一朋友……”

这时候奶茶也喝的见底了，两个人也探过对方的底，寒暄什么的，也都彼此及格。

杨锐清了清嗓子，“那咱们就来聊聊正事儿吧。”

顾顺后来想，这天大概可以算他正式上了贼船的开始。

 

3.

李懂回到荆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阳光照在他浮肿的眼睛上面，发疼，连带浑身较劲。

大概默认做了点儿亏心事，他蹑手蹑脚，直到看见徐宏迎面走过来。

阳光包裹住徐宏的身体，挺拔而且虚幻，他在晨光下盯着李懂的脸，大概几秒钟，“喝了？”他问。

李懂含糊的点了点头。

“睡了 ？”徐宏接着问。

李懂瞪着眼睛，一副大梦刚过的样子，“睡啊，刚睡醒。”

徐宏笑了笑，“干了。”他说了个肯定句。

李懂这次没再接话，也没再打招呼，就是直愣愣的越过身边男人向院子里头走，徐宏叫住他，“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也这么早？”

李懂抬眼看着他，眼神大概包含着“你也干了？”的潜台词。

徐宏收住笑，脸上换回了那副平常看不出心思的表情，慢悠悠的继续说，“我起来特意在等你，为了告诉你，罗星醒了。”

 

这句话四两拨千斤，李懂感到瞬间精疲力尽，昨晚一整夜的荒唐好像这时候才显出折磨人的力量。

他跌坐在地上，头上金黄色阳光闪耀，伸手蒙住双眼 ，想把光芒挡在手掌外头，然后就很长时间没再拿下来。

徐宏又站在原地看了几秒钟才转过身，仿佛也是觉得累，“医生说了，还要再治疗一段时间才能出院，你抽空去看看。”

后来直到他走出院门口，也没有听到回声。

 

4.

佟莉晚上要去接人，提前三个小时就反复盯着墙上时钟，意识过来自己也觉得神经。

差十分七点她出门，穿好衣服，想了想还带上了几件不入流但方便操作的小家伙，彼此约的是个好时间，人数也不错，正好够凑一顿饭局。

只是这饭吃得下或者吐出来，也似乎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走到车库，张天德已经坐在副驾上了，抬头看见她，顺手接了外套，“知道你喜欢开，我就受累做导航吧。”

佟莉调好座椅，胡撸一把对方的头，发动了引擎。

 

她们的车开到警局旁的茶餐厅门口，杨锐和顾顺白天和高云报了道，黄昏的时候来到店里，又是点了两杯奶茶，这次杨锐没拒绝，只是自己这杯里头一丁点儿糖也没有。

顾顺一边把吸管嘬的瞎响，一边进行说服，“锐哥，你得给自己加点儿甜的东西，不管为了什么。”

直到对话以杨锐的无动于衷而结束。

 

佟莉下车的时候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里别的家伙，张天德的手抚在她的上面，两个人向着放有空奶茶杯的桌子走过去。 

杨锐抬头看到眼前来人，他感到佟莉审视的目光，听见她说“杨队长你好，师父让我来接你们。”

顾顺打了一个饱嗝，他们和佟莉约的今晚七点半，对方坚持要有个饭局，但此刻，他已经感觉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5.

荆门的产业很多，明的暗的，可以给人看的，不足以外人道的，徐宏特意选了一家，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这家的甜品全市出名。

他和李懂坐在包间的正位上，七点二十的时候开始频繁的看时间。

“你好像挺在意的。”李懂喝了口茶，给他也倒了一杯。

“现在的身份让我没办法不在意。”徐宏没喝，就这话题回了一句。

李懂摇头，“不是这种，我说不清楚，就是你在乎的根本不是出庭啊作证啊这些事儿，是更多其他的。”

徐宏笑着端过茶杯，“要不说你贴心呢。”

 

五分钟之后佟莉带着一阵凉风推门进来，张天德身后跟着顾顺，最后杨锐关上门，转过身。

他还没拿出自己预演过无数次虚伪的方式打招呼，就看见顾顺脸上特别精彩的表情。

人生过于甜真是他妈的容易齁死，顾顺想。

后来徐宏开始点正餐，杨锐的视线和肌肉一样僵硬，尽管他伪装的还是那么久经沙场，甚至还加了几筷子凉菜吃。

徐宏点了很多甜品，顾顺之前只忙着喝水，但这个时候他出声，“锐哥不爱吃甜的。”虽然此刻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废话。

可这句话一出，李懂看见徐宏罕见的愣住了，不是平常唬人的那种，虽然时间非常短暂。

李懂就觉得眼前的顾顺更加烦人。

 

一顿饭吃的风起云涌，最后杨锐站起来，“徐先生，还有你的……朋友们，接下来的一个月非常重要，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徐宏不死心的把一盘点心转到他面前，“配合，你要我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

杨锐对点心视若无睹，“我和顾顺会在这一个月里贴身保护你们。”

佟莉听到这儿不耐烦，“不需要，要不是你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种……”话没说完，被张天德搂过去，接着给她夹了一片甜糕，“听宏哥的。”他轻声说。

徐宏也站起来，走到杨锐前面，盯着他总是想挪开的眼神，“贴身保护。”一字一句的重复。

 杨锐死不认输，“是。”他点头。

 “二十四小时？”

“如果有必要的话。”

徐宏往前挪了一步，“那是不是包括一起睡觉啊？”

顾顺和李懂的视线在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交汇，然后分离，各自喝茶的时候默契的呛了一口。

杨锐觉得都被气笑了，他盯着徐宏变得更加成熟的面孔，字字落地，“如果有必要的话。”

 

6.

罗星躺在医院单间，徐宏特意给他选的位置，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树林，黄昏的时候有成群飞鸟，他觉得讽刺，好像时刻提醒自己眼下的境遇。

他也知道徐宏是好意。

白天李懂来过，当时罗星很困，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李懂好像是打算哭，但是最终没有，他们彼此清楚，有时候越过一道门不单单是忍住眼泪那么简单。

罗星在入睡前对他说“这事儿不赖你。”然后朦胧中听到对方回音，“我知道。”又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这一夜罗星没有做梦，之前昏迷的时候他依稀记得有些凌乱的断章画面，都是很久没有时间回忆的往事，梦里有徐宏，那会儿他们还都不是荆门的人，后来好像还出现了杨锐。

片段往往到此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疼痛。

 

后半夜他被药物反应折腾的半梦半醒，有人钻进房间，起初他猜测是幻听，直到那双手拉过他的输液管准备在里面加些多余的东西。

他只是受伤了，还并不是个废人，但当下却发现自己连抬手一拳也做不到，只能用尽最后力气和速度摸到了警报按钮。

下一秒他的手也被按住了，罗星半带绝望的抬头，黑暗中是另外一个影子。

“别出声。”对方轻声说，接着和先前的人打在一起。

窗外有风，窗户没关紧，树林在夜色里摆动作响，仿佛鬼魅，病房里人类的喘息声让人又累又烦，杂乱声音混合，形成一段破碎的电波。

罗星如同待宰的羔羊。

 

7.

陆琛接到杨锐电话的时候有点意外，毕竟也很久没联系，当然这无所谓，并且他对杨锐还保留自己号码这种行为，多少心存感动。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干法医了，算个培训的角色，杨锐以前的任务大多独来独往，但偏偏不少时候需要他这种偏科人才。

大家配合的也都满足，没有多余的寒暄，点到即止。

杨锐在电话里说的不多，声音还是低沉，总像是蕴含着弦外之音，杨锐说“你帮我找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医院，医院是你的地盘。”

陆琛懒得反驳他这话的逻辑，只是问，“叫什么？”甚至没问“为什么”。

 

结果当他见到罗星的时候，对方正在医院最高级的病房里处在被搞死的边缘。

杨锐的礼物总是出人意料，他知道自己喜欢修理不在正轨上的内容，身体上的，精神上的，物质上的，亦或者生命上的。

 

在打斗的过程中，他发现闯入者被自己折断的小臂上，露出一截浅色的纹身。

月光浅且虚无，看的不真实，但他还是瞟到了，是一支刀柄。

恍神的工夫，对方靠近窗边，顺势跳了下去。

陆琛没有追，他平复呼吸，然后转身，对上罗星看不出思绪的双眼，他知道罗星的视力很好，当然也看见了那支刀柄。

“太黑了，我去开灯。”陆琛说。

“我不认识他。”罗星发话。

陆琛耸肩，把床头灯打开了。

暖黄的光在风中格格不入，好像一个遥远的梦境。

罗星盯着他的面孔，“同样的，我也不认识你。”

陆琛笑了出来，“我叫陆琛，从今天起，是你的主治医生。”

 

8.

吃完饭徐宏坚持要送杨锐，顾顺不在被邀请之列，坦白讲他并不很在乎，长时间的狙击训练让他在短时间内捕捉到自己新搭档和目标之间的暗潮涌动，当然，如果没有李懂嫌弃目光在旁边作为暖场背景就更完美了。

世事无常，一夜情对象往往总是这么可遇而不可求。

杨锐拒绝，显而易见的，伴随当年徐宏消失的无数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又或者说，他强迫自己以为不再那么重要。

但他忘了近乎固执的坚持是徐宏的擅长之一，今日的徐宏打定了注意，比以往更加难缠。

“杨队长。”他还学会使用这么搓火的说话方式了。“刚才在饭桌上你才说要贴身保护我，别浪费了你的任务。”

完美言辞攻击，杨锐无法反驳，况且他说得对，自己从不和任务置气。

杨锐打开车门，却被一双手拉到副驾。

“这是你的地方。”徐宏甚至想为他系上安全带。

顾顺对此嗤之以鼻，但还是挑嘴笑起来，回过头对上李懂。

他无所谓，“一起走？”

李懂闻言转过身，大步向前，逆着人群身影逐渐消失。

顾顺跟了上去。

 

杨锐坐在副驾上，徐宏指了指后座打包的甜品，“一会儿你拿回去。”

“我现在不太吃甜的。”他声音平静，回答的毫无波澜。

徐宏显然被这个答案讽刺到了，因为他露出一个让空气中能染上酸味的表情。

杨锐却因此高兴不起来，车内情境尴尬，两个成年男性的躯体在其中占据空间，好像增加密度，让人呼吸困难。

一个红灯，徐宏差点压线，猛的刹车。

他转头，用那双总能成功迷惑人的眼睛盯住杨锐的侧脸，“你变了。”他轻声说，好像怕提高一点儿音量而惊动什么。

杨锐看着挡风玻璃，有人在过马路，月色和路灯的照耀下，人们显得幸福而愚蠢。

“没有什么是永远的。”他回答。

这答案显然不能让徐宏满意，他空闲的那只手抚上杨锐的，但被躲开，留下停滞的气温。

“徐宏。”这是他们见面以来杨锐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你别闹了，我们都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荆门、你、佟莉还有其他人，这不好玩儿。”

“谁告诉你我在玩儿了？”

“你跑的太远了。”

“你总能追上我，比速度，我从来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杨锐好像被逗笑似的，“这不是你追我赶的事情，你的路数和我的，早就分道扬镳了。”

“我不管，只要终点没有变。”徐宏望着车窗外混乱的道路，“我需要这些，我需要……你。”他说。

杨锐仍旧没有看他，“可当时，你又在哪儿呢？”

徐宏宛接了如当头一棒。

 

外面已经转到绿灯，他们被后面车辆的喇叭声惊醒。

“我说的太多了，抱歉。”杨锐按下半截车窗，让风灌进来，直到下车都没有再说什么。

 

9.

凌晨时分杨锐和徐宏分别在住的地方接到不同对象打来的电话，陆琛和罗星，一个站在医院围墙下，一个躺在床上。

说到那枚引起骚动的纹身图案。

“把刀柄试着画出来。”他们说。

陆琛的记忆和作画能力相当，不是什么费力气的活儿。

罗星对着电话大概骂了好几句，然后听见徐宏说“我今天见到杨锐了。”

罗星半天没回话，“我挂了啊，画好发我。”徐宏按下停止通话。

还是要变天，罗星想，但他不可抑制的流出一丝期待，连带画出的样子也和真实更接近了几分。

 

庄羽收到两条信息的时候，正窝在家里吃外卖。

刚结束一局游戏，他不在主流里，网络游戏不是最能有成就感的事情，他喜欢单机，挑战不存在的虚无和反向的自我。

这两条信息让他停住加肉的筷子，不是其中的内容多么有趣，也不是出现什么惊天新闻，只是两个之前在他这里毫无交集的人类，发了同样的图片。

“查查这个纹身。”连同一致的文字。

他在警局表面上并不熟悉的同事，以及被上头安排暗地里联系的荆门线人，在这个平淡也无法解构的凌晨时刻，让他去做一件同归的事情。

庄羽摘下耳机，收拾好外卖盒子，卷起窗帘接触到外面不太明朗的光线，打开那台工作时才会用的电脑。

他预感这将又是漫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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